第16章:後廚江湖
離開學校的那天,我把學生證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
兜裡揣著那把用蘇雨桐給的錢買來的斬骨刀,我走進了江北最大的銷金窟——富豪大酒店。
前門是金碧輝煌的旋轉門,那是給穿西裝、噴香水的人走的。我走的是後門,一條永遠liu淌著泔水、散發著惡臭的黑色巷子。
一推開後廚那扇油膩膩的鐵門,一gu巨大的熱浪混合著辣椒油、蔥姜蒜和腥臭味,像一堵牆一樣撞在臉上。轟鳴的鼓風機聲音震耳yu聾,幾十口炒鍋同時起火,火苗竄起半人高,把這里照得像個煉獄。
這就是我以後要活命的地方。
我在這兒不叫張北,叫「小東北」。
廚師長是個滿臉橫肉的胖子,大家都叫他「胖頭魚」。他看了看我帶來的刀,又看了看我還算結實的shen板,從牙縫裡剔出一gen肉絲,吐在地上:「先去殺魚,一個月三百,包吃住。幹得好就切墩,幹不好就滾dan。」
我沒廢話,脫了外套,換上那shen不知多少人穿過的、已經發黃的白大褂,繫上橡膠圍裙,站在了殺魚台前。
殺魚是後廚最髒最累的活。
冰冷的水,hua膩的魚鱗,還有那永遠洗不掉的腥味。我的手很快就被水泡白了,被魚鰭劃得到處都是口子。但我一聲不吭。每當我心裡煩躁的時候,我就死死握住那把剔骨刀,把它tong進魚肚子裡,用力一絞。
那種刀刃切開肉體的觸感,能讓我平靜。
後廚是個沒有秘密、也沒有尊嚴的地方。
這裡的男人滿嘴黃段子,看見傳菜的小姑娘路過,就像看見肉骨頭的狗,眼神恨不得把人衣服扒光。嘴裡喊著「上菜」,手卻趁機在人家屁gu上摸一把。
女人在這裡也不像女人,像牲口。洗碗間的大姐們,常年泡在洗潔jing1水裡,手cu得像樹pi。她們比男人還生猛。
因為我年輕,長得還算周正,成了這幫大姐們調戲的對象。
「哎喲,新來的小東北,長得ting俊啊。」一個四十多歲的洗碗大姐,一邊刷著盤子,一邊用那雙濕漉漉的手往我shen上蹭,「還有勁兒,看看這腰,晚上肯定好使。」
周圍爆發出一陣哄笑。
我沒躲,也沒笑。我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手裡的刀「哐」的一聲剁在案板上,把一條還在蹦躂的鯉魚腦袋剁了下來。
魚血濺在我的臉上,我連ca都沒ca。
笑聲戛然而止。
「別惹我。」我聲音不大,但在那嘈雜的鼓風機聲中,他們聽清了。
那個大姐愣了一下,訕訕地收回了手,罵了一句「神經病」,低頭繼續幹活。
從那天起,後廚的人都知dao,殺魚的那個小東北,是個狠茬子。
我不愛說話,也不參與他們的chui牛打屁。我只幹活,像個不知疲倦的機qi。
每天晚上,當酒店打烊,喧囂散去,我躺在充滿腳臭味的員工宿舍下鋪,摸著枕頭底下的那把刀,聽著上鋪那幫老廚師打呼嚕、磨牙的聲音。
我想起林朵朵上的那列火車,想起蘇雨桐留下的那一萬塊錢,想起陳菲菲那句「你shen上哪塊肉沒沾我的味兒」。
我閉上眼睛,深xi了一口氣。這裡雖然臭,充滿了地溝油和慾望的味dao,但這裡不需要裝好人。
在這油膩的江北後廚,只要你手裡的刀夠快,心夠狠,你就能活下去。
甚至是,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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