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是有毒的，一杯是没有毒的。”

        杨戬接到姬昌的电话时，声音正在轻轻发抖：“爸，现在怎么样了？”

        杨戬说：“好，谢谢爸，我今晚就来。”

        老太太就说：“谁能为我死，我就把位置传给谁。”

        可是杨戬在朝歌和西岐之间分乏术。姬发好几天未回微信，可能在执行绝密任务。伯邑考在欧洲出差。姬昌老爷子倒是在家，连夜用大衣包了他孙子去医院打点滴。

        杨戬把手机放下，搓了搓麻木得发凉的脸，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但是杨戬很快给自己了眼泪，告诉自己要坚强，并且在心里立下军令状，他一定要回西岐，谁也别想阻止他回西岐的脚步。要是高铁班次没有了，他爬也要爬回西岐。

        老太太就这么一个孙女。让她先来选。凡妮莎从小被捧在掌心、被视为整个家族的掌上明珠，一时就犹豫了，不敢选。

        老太太的病床隔板上放着两杯意大利托斯卡纳酒庄直产的酒，美绝的玻璃杯里装满了毒死暴君尼禄的红酒。

        这时候他什么想吃的心情也没了，想起元诵被病痛折磨，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喝也喝不了，心里都涌起一阵钝痛。仿佛这些折磨加诸于自己上，一模一样的再来一遍。杨戬自问，这样一整套刑罚下来，别说一周岁的幼儿撑不住，就是杨戬他自己也未必能撑住。

        原来是黑手党那边的老太太不行了，要召集子女回去商议继承问题。结果把他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代理顾问也一起叫回去了。

        朝歌六月中旬的时候发生了一桩案子。一个丈夫在母亲的陪同下来自首，罪名是杀害了他的妻子，以及剖出了她的胎儿。就因为谋财二字，将其伪造成情杀，因此要将他亲生孩子活生生取出来，放在饲养冷血动物而囤老鼠的冰柜里，又把老婆剁了，也一起放进去。然后此人又打了一晚上王者荣耀，气定神闲等到天亮，被悲痛且大义的母亲拉着来自首了。

        去高铁站等车，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这已经是杨戬能从警局离开最早的时间了。

        姬昌说：“医生说，先住院吧，我们现在等验血报告呢。走得急，我忘了带他的医保卡了，老糊涂了，你要是回来的话帮我拿一下。”

        老太太的嫡亲孙女不是这块料，成年以后就跟着一个希腊老公满世界乱飞，过着每天以花钱为主的日子，到老太太立遗嘱的时候又回来了。

        不过此时有人给他发信息：听说最近出了件大事儿？要帮忙吗？

        他白天就忙得没来得及吃饭，现在就趁着去车站的功夫在附近便利店买点吃的随便对付一口。他在货架上看来看去，从面包到矿泉水，没什么想吃的，没胃口。

        杨戬就去挑了一点关东煮，热乎乎的抱在手里。霎那间，眼泪就掉进了手中的纸杯里，随着食物的油花一圈一圈飘开，分不清咸咸的，哪是热汤、哪是眼泪。

        而这个时候，杨戬又收到从家里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或许是感染了轮状病毒的缘故，小东西连着上吐下泻了好几天，又发高烧，气息微弱。保姆一量温，39.4度，吓坏了，赶紧跟他的家里人说。

        殷郊在过年前动的手术，住了一周ICU，没好好养几个月又去了趟欧洲作了回死。

        意大利人其实跟中国人非常相似，血缘在他们的心中肯定是占第一位的。但是帮派传统并不一定只以血缘为依据。

        杨戬劝不了别人，只能约束自己尽量不抽，他知抽烟这个习惯只是维系崩溃前的平静表面功夫。他们每天面对的工作内容不仅涉及到人权、生命权、权、自由权，有时候更涉及到违背了德礼法的人悲剧，只有畜生才能干得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当他们看得多了，一颗心也就麻木了，不三七二十一就把一个好警察的锐气吞噬了。

        其实两杯酒都放了

        杨戬缓了缓神，一口气叹出来才觉得心里舒服些：没事，你忙你的。

        其案件的恶、骨悚然、令人发指的程度，让整个警局都沸腾了。

        元诵病了。

，看见材料报告就崩溃，案子毫无进展，就会蹲在警局楼梯上难过掉眼泪。所以很多警察肺都不好，就是因为压力大了只能靠抽烟缓解。

        这话其实是矛盾的。要是为了王冠而死，可是死了以后这王冠又给谁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