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想要好言相劝，得到的却是姬瑶耐心尽失的威胁：“太傅，你若再敢阻拦朕，别怪朕翻脸无情！”

        甫一下了车，她一路小跑来到秦瑨的寝房。

        太医院众人心生畏惧，皆敛眉垂首，不敢再言。

        太医院院判亲自领队，带着得力太医在此侯着，躬对姬瑶行礼：“陛下——”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言。

        徐德海立在姬瑶一旁，见此情景，忍不住潸然泪下。

        “瑨郎……”

        姬瑶深深抽泣，满腔心事无诉说。

        姬瑶呼发滞，脚下突然变得轻飘飘的。

        “都免礼吧。”姬瑶没心情跟他们作假，急切问：“秦侯伤势如何？”

        悔恨让姬瑶心神俱碎，她紧紧攥着秦瑨的手，努力想要替他温过来。

        颤颤微微的声音，仿佛宣判着秦瑨的死刑。

        雕兰砌玉的床榻上，秦瑨阖目躺着，出的上缠满了白色纱布，隐约还有殷红的血渗出。

        悲伤压的姬瑶就快要不上气，她不加掩饰，在官员面前恣肆发着心的哀戚。

        姬瑶龙颜震怒：“哑巴了吗？都给朕说话！”

        姬瑶握住秦瑨冰凉的指尖，泪水夺眶而出：“都怪我……我不该喊你出来的，我们去别院就好了，不该在外面游……”

        如今秦瑨放纵她，便再也没有人能遏制的了她。

        他生平第一次对姬瑶产生了畏惧，不敢再激怒她。

        她眨眨眼，泪珠一滴滴往下掉，砸在秦瑨的手上，亦砸在她的中衣上。

        她是他的学生，是这盛朝至高无上的存在。

        去往宣平侯府的路上，姬瑶依旧穿着中衣，外面披了件单薄的氅衣，眼睛都哭了。

        *

        恍然间，江言心泛起一怅然若失的滋味。

        江言怔怔凝着姬瑶决绝的背影，这才发觉，他最疼爱的学生早就不似之前依赖他的模样了。

        她咽了咽，自言自语：“我们落在外的时候经过他的家乡，朕亲眼看到那么多座坟，就埋在秦家破败的祖宅里。回到大明，朕即刻让人重新调查此案，前段时日刚有了结果，他们秦家终于可以翻案了。朕今日本想告诉他这件事，没想到……没想到竟出了这种事……”

        “朕库房里所有的珍奇药材，你们全都拿去用。”她深几下，眼眶愈来愈红：“朕要你们不惜一切代价保住秦侯，要不然……提来见！”

        极度的悲伤和愠怒接连捶打着姬瑶，让她控制不住的失态，心冒出想要将一切毁灭的恐怖望。

        姬瑶真情，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你千万要撑过来，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权势，金钱，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求你别离开我……阿兄和阿耶都不在了，你若离开我，没人再疼我了……”

        “是……”

        “陛下……”

        她长大了，翅膀了，该飞走了……

        江言如是劝说着自己，但听姬瑶哭声阵阵，亦忍不住劝她：“宣平侯尚还活着，陛下莫要太过伤心……”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席卷着江言，他如一个不会水的人，被残忍丢进海里，汹涌的波涛一浪又一浪，拍打的他再无招架之力。

        一直沉默的徐德海见状，连忙紧随其后。

        而江言在后面看着，亦是连连唉声叹气。

        说着，姬瑶冷冷剜了江言一眼，和他肩而过。

        姬瑶僵着子坐在床榻前的圆凳上，凝着他失血惨白的面庞，压抑的疼痛在一刻遽然涌上心，就快要将她一起撕裂。

        “太傅，你知秦瑨这十几年活的有多累吗？”姬瑶温柔凝着秦瑨，阵阵心疼难休：“朕之间前总嘲讽他是山匪出，后来朕才知，他们全家被人陷害，二十五口人全都死了，就剩下他一个人。他脸薄，连饭都不会要，若不是山匪救了他，他早就死在路上了。”

        江言别无选择，仰天长叹一声，阔步追了出去：“陛下等等！老臣跟陛下一起去！”

        姬瑶噙着泪，和他们肩而过，失魂落魄的走进内室。

        女大当嫁，有些事，他终是不住的……

        院判吓的脖子一缩，垂首：“陛下，中伤宣平侯的弩箭已经成功取出，但这箭构造十分独特，取出的过程中伤口撕裂，大量出血，导致侯爷陷入昏迷，情况……情况不甚乐观……”

        江言看出她眉眼间的狂肆，有那么一瞬，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先皇。

        “你快醒醒，看看我……”

        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