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放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

        “算了……”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我第一次和机甲链接的时候神力暴走，伤了右眼，医生说伤得太严重，就算治好视力也会下降得很厉害，不如摘除换颗义眼。”

        *

        他轻轻将手覆上左眼，渐渐凑近罗放，小声：“还是蛮真的吧？我们走了一路，姐姐你都没发现。”

        待到进了办公室，于沙发上落了座，这忐忑才终于到了，徐谌递过一杯茶后顺势坐到她侧，仿佛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我真的好想你。”

        那只右眼是徐谌实实在在没了的，苦也是徐谌自己受着的，小少爷遭了两年多的罪，他还不至于小心眼到这点甜都不让尝。

        *

        他知徐谌是在故意卖惨。

徐谌表情僵了僵，最终扯出一个很为难的笑：“去我办公室再说吧。”

        然而他心底虽看不上这种小心机小手段，可到底没有戳穿，也没有出言打破这一幕。

        之前从飞船落地到走进通讯室的那段路程，徐谌一张嘴就没有停过，哪怕该问的都问完了也要没话找话，如今却一反常态地沉默不语，叫罗放心中是愈发忐忑，暗怪自己不该去碰他难以启齿的伤疤。

        这才是他愿意跑这一趟的真正原因。

        期待忽然黯了下去，又被一种涌动的、深沉厚重的思念渐渐覆盖。

        周黎靠在房间一角，看着沙发上的纯情一幕，心里颇觉酸楚――自己辛苦到现在也就抱了抱，这小子才说几句话就亲上了。

        那些委屈，不甘，似乎都凝在了这一句“我好想你”中。姿态卑微至此，罗放不要说推开他，就是连开口拒绝都难，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张俊俏脸越挨越近，最终上一凉，叫她也认命似的闭了眼。

        见罗放显然被事实惊到了，一双眼微微瞪大，眉轻拧，表情震惊中夹杂着不忍，却没有抗拒自己靠近的意思，他又趁势笑：“功能什么的也都没差，我还能看清你的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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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放下遮着右眼的手，他终于与罗放坦坦地对视，眼中满是期待：

        此时两个人距离已经近到了气息相闻的地步，实在是极好的气氛。他眨眨眼，慢慢拉起罗放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撒献媚一般轻声问：“姐姐，你要不要碰碰它？”

        --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私心。

        不是怕――这有什么好怕的？就单是觉得承受不起。

        现在的技术足够将义眼到以假乱真，更别提徐家家大业大，用的必定是最好的货，能被罗放看出破绽分明是徐谌自己调低了参数有意为之。

        *

        但徐谌显然不觉得是这样。

        曾经那样一个气矜贵的小少爷，本来该好好学他的制药，过着被长辈千百的日子，结果现在没了一只眼，还要拿伤疤讨好她的工，何必呢？何苦呢？

        罗放正挂心着被绑匪带走的那两人，亲亲抱抱也就是极限了，正适合在这关把事实挑破，不然等到以后情势回转，凭徐谌死赖脸的劲，恐怕还真能把人哄床上去。

        “姐姐，你有没有――”

        语气中带着一点小调，像在和亲近之人炫耀自己没被发现的恶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