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侵叼着筷尖莫名地笑起来，轻摇了摇。

        北照旧雪紧风寒。陈聿被席中气氛冻得口发闷，起推开木窗，趴在窗口深一口气，打量了一圈楼下街市。

        那事的见他阔绰，眉开眼笑地带他下酒窖去挑选陈酿，陆侵乐得不必回去虚与委蛇，慢吞吞跟在后面拾级而下。

        陆侵在门槛外笑着转了转靴尖，负手迈进来。李俜松了口气，门内自有红袖如云的姑娘迎上来。

        陆侵似乎听得痛，食指了太阳，边噙着一缕笑意，本王以为贵国慷慨至极，竟一时分不清是谈和还是招安。

        陆侵蓦地打断：耶律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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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顿片刻，半幅朱红袍角隐没于空。

        此地是云河以北的辰山城，已是辽国边境，城内多有商客来往，故而店家都懂得齐国话。但辽国民俗果然不同，边两个孩童在玩摔跤的游戏，年纪小些的一个便在一旁拍掌，声气地鼓劲。陈聿不曾去过辽国，自然听不懂，隐约听得出几个熟悉音节，恍然大悟，那小孩子说的应当是：耶律将军威武！长乐王，莫再恋战，速速束手就擒！

        紧绷成断弓弦的脑中突然掠出一个轻飘飘的念陆侵此刻在什么？

        这间酒楼相连的乃是一座青楼，一行人踱步过去，陆侵不知想起什么，蓦地顿住了脚。李俜：王爷？

        辽国姑娘格外烈媚，酒也格外辛辣香，分明样样都好，酒过三巡，连陈聿都趴在案上红着脸晕晕脑地笑，陆侵却没来由地心烦意乱，推开姑娘出了包厢去透风。走到一半，心念一转，想起一个千里之外的酒鬼来，打个响指叫来事的，叫人替他拿一坛酒带走。

        李俜愣了一下，耶律将军？这还是要由朝中集议定夺

        掐指一算明天将有大事发生，你们口袋里还有没有珍珠，快来交元元保护费

来得及在一片喧闹嘈杂中不易察觉地昂首，上下轻碰，向檐上血红的黄昏无声：走。

        对面的人一玄黑长衫，大约因为天生眉眼上挑、四肢修长，始终攲斜靠在椅中，面上带一丝快意的风，若非侧脸上有一新鲜血痕，见者恐怕难将其与北战场上辽军闻风丧胆的长乐王对号入座。李俜被他看出了一冷汗，王爷以为如何？

        他哑然失笑。五日之前，耶律阙所占的云河被齐军攻破，耶律阙退守辰山大营，驻军就在辰山城外。这些孩童沉浸在自小听来的战场故事中，尚且不知风光一时的耶律府已成强弩之末。

        李俜霎时没了话。眼下齐军大军压境，辽国仍惯常自矜，连他素日来往江湖，也并未意识到那绵延百年的威权正如大河解冻般缓慢瓦解，更遑论高庙堂的朝廷。他沉了一晌，又拿着提出几条，末了：被俘虏的齐国兵士平民，也可复归故土。王爷，

        PS.预计56章完结，有什么番外建议吗？（说是这么说，写就未必写

        这人远没有颍川侯好相与，颍川侯虽一样叫人捉摸不透，但毕竟不常给人下面子，李俜其实出辽国名门望族，虽然少年老成，被皇帝钦点周旋谈和，却照旧不惯伺候人的活计，眼下也觉话不投机半句多，想起素闻长乐王风，倒可以投其所好。

        席边的李俜已将皇帝的意思一一述清。战事劳民伤财，皇帝有心休战谈和，搬出条件，通商通文等等不一而足。他说得口干燥，也被对面的一漫不经心目光看得如芒在背，停嘴喝了口茶。

        阶梯幽深，这才发现地下竟足有三四层，亮着点点灯火引路，走廊上密匝匝一排排木门都紧掩着，陆侵不由多看两眼。事笑：是些婆子下人住的地方。公子，您跟我走，酒窖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