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回侍从手中，又将元翡抱下来，一回钩弋殿去。元翡负手走在他旁，手中一把折扇开合数次，突然：我听说了一桩风韵事。

        陆侵不以为意，嗯一声，愿闻其详。

        他继续向前走，元翡怡然自得在后面跟着。陆侵走了几步，陡然停住了脚，清了清嗓子，那臭丫跟你说什么了？！

        元翡不答，打开折扇掠过他向前走去，下巴微微扬起，角笑，正不怕影子斜，陛下为什么心虚？

        陆侵挥挥手叫回廊中忙着行礼的人赶紧走，一脸愠怒，说了连名字都不知，连长什么样都没看清，难骗你不成？斜什么斜，给我扶正！八百年前的烂账都翻，陆扬眉这鬼丫越活越缩水，难不成还想让你驸？异想天

        元翡：一见倾心，满城难寻？

        陆侵一噎。元翡接着：红衣裳，纱帷帽，旧时红袖沉箧底，今日洛都又逢春？

        那倒的确是那老土的红衣裳重又风靡时洛都风闻的顺口溜。陆侵是当真没看见那姑娘长什么样，一时进鲸江都洗不清满冤屈，叹一口气，索避祸，脚就走。元翡也跟着他叹一口，在后：风归风，荒唐归荒唐，可怎能说人老土？那是公主从前的衣裳。

        过了足足半晌，陆侵咬牙切齿地转回来，你？你？！你！你没事穿她的衣裳什么？！

        元翡将手一摊，公主染病，我反正还没走远，中途回转探望，顺便同公主去青阁寺中祈福，总不好，她指指自己周男装，总不好这样招摇。

        陆侵满青几乎爆出血来，那样就不招摇了？你家没镜子？！别人都瞎了？！回来为什么不去见我？我找你为什么不出来？

        元翡摇摇，出寺便去北了，我怎么知你找我？何况，她将折扇啪地合上，眯眼笑了笑，早知你找那位姑娘，我何必横插一脚。

        元翡负手走在前，陆侵落了老远，末了磨磨牙跟上去，就你能耐，给我站住。

        元翡站定回，满脸是调笑意。陆侵想起吴其江说过这位从前是爬树蜂窝、劫抢绣球的主，霎时也没好气，将手搭在她颈中轻了，说正事。近来不预备回朝？

        元翡要回朝，陆侵便着手办这件事。前些天趁着新皇登基大赦的时候，吴其江和情掺和着将颍川侯是女儿的事得满城风雨。齐国民风开化，近年来女官本也不少，令人为难的是欺君之罪。元翡在朝中跪了认罚，被新皇劈盖脸一顿臭骂，末了安平出面，一把鼻涕一把泪遍数颍川侯在北的军功，弄得陆侵颇有些下不来台，被众臣一顿固请，罚俸十年了事，命她用回元负月的份，还颍川侯府的主人，继续领军职，为天下表率。朝中官员乖觉，有几个猜得出这一出大戏是为了什么，于是看着陆侵的脸色不敢多嘴，然而民间闹得声势甚大，至今仍在编排故事，传闻半真半假，故事千人千面，朱乘和吴其江出门吃饭，回来报：各大酒楼中客人最爱听的故事不尽相同，不过都有元翡和元负月这两个名字，间或有长乐王。

        故而，一提回朝的事，元翡便，旁顾左右：近来？议和，通商，通文，学，会试全是文书。过一阵子行吗？用得着的时候我再

        陆侵唔了一声，尖有些发僵，慢慢接：既然没事，咱们成亲？

        元翡低碾青砖地上的落叶，陆侵抬望回廊檐上的云。黄昏安静而绚烂，霞光自墙外洒下，满檐满廊满天满地的红粉轻盈。

        朱乘领着重整过的金吾卫从校场下来，远远挥手：四哥！

        陆侵胡乱冲他摆摆手，叫他赶紧走。朱乘没读懂弦外之音，又叫：那个！

        元翡回冲远的朱乘颔首致意，又想起朱乘搞不懂称呼的那颠三倒四的一夜，一时破功，忍不住挑一笑。

        她这么一笑，陆侵如蒙大赦，估摸元翡今日不想谈这件事，索揭过不提，重又揽着她继续向前走去，今晚想吃些什么？

        元翡：我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