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特想起昨晚在食堂听到的闲话：有人说克莱恩为了这个女人，差点把鲍曼的千金给掐死；还有人说她发脾气时，把上校办公室里的作战地图都撕了。

        因为今天居然来了个女人，还是个与周遭格格不入的东方女人。

        这次机会本来就不容易，她几乎把自己变成了一个任妄为的小女人，还给每个卫兵都“贿赂”了一个桂花糕，磨泡了整整一个钟，这才勉强让他们同意派车送她出来。

        “只有我去最合适。”她目光灼灼。“我是去找克莱恩的，这个理由，至少能让我靠近那里。您和其他人…目标太大了。”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篮子的提手，深口气，努力压下冲到咙口的紧张。

        而这个由钢铁纪律构筑的、属于日耳曼男人的世界，今天却有些不一样——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多多少少有些走神。

        俞琬心得像揣了只兔子。

        荣军院，西线临时总指挥

        温兆祥的眉峰几乎是立刻拧了起来，

        在这座安葬着拿破仑的金建筑旁，有栋大楼被卐字旗裹得密不透风，周围到都是军用摩托、绿卡车，甚至有几辆装甲车就停在广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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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出的人各个穿着制服，面色冷肃，靴踏在百年石阶上的声响，即使是不同人发出来的，也整齐得和在练似的。

        探究、好奇、轻佻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来，直到有人注意到那辆梅赛德斯的牌照，几个准备口哨的士官生生变成了咳嗽，有的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有的则多加了一丝玩味。

        这地方连食堂养的猫都是公的，突然出现这样一位美丽女人，实在太过惹眼。

        叔叔是东方面孔，在这种感时期靠近德军指挥，实在太显眼了。而她不同…如果是去看克莱恩这个由的话，虽然在这个时间点是尴尬了些，但恋人之间的话，总还是说得过去的。

        “注意军姿。”巡逻的士官呵斥，可托特注意到，士官自己也多看了那女人两眼。

        “叔叔，”俞琬声音依然很轻，却不再颤抖，“我想过了，我得去一趟。”

        托特看得真切，台阶下抽烟的那个中尉差点被呛到，几个老兵直勾勾追着那小小影，活像阅兵时盯着乘车而过的长官那样。

        那女人是从一辆黑色梅赛德斯里钻出来的，脚踝白得像瓷，整个人也小小，那腰细得离谱，带怕都能绕两圈，穿着件紫色连衣裙，黑发黑眼睛，致得像橱窗里的瓷娃娃。

        她再抬起时，眼睛里已经没了犹豫。

        托特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那抹紫色影消失在门后时，他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空的台阶。

        托特没吭声，只是握着枪的手不自觉松了松，那女人走路的样子真他妈奇怪——轻得跟猫似的，仿佛随时准备逃跑，拎着的野餐篮上还系着可笑的蝴蝶结，活像要去郊游。

        年轻的卫兵托特调整了下钢盔，让汗水不至于进眼睛，巴黎这鬼天气，一到下午太阳就晒得人发昏。

        “Mein      Gott...”旁的霍夫曼低声嘟囔。

        “喂，肯定是克莱恩上校的中国情人。”霍夫曼凑过来小声说。“漂亮的小东西，是不是？”

        那些人的视线让她脸得要烧起来，她几乎是看着脚尖走了，有那么一瞬间，恨不得立刻把自己缩起来，或者转钻回车里躲起来。

        整个指挥都在传克莱恩上校的事，这个男人现在连巴黎卫戍司令都要让他三分。关于他的传闻也总是传得飞快，尤其是三分真七分假的桃色新闻——毕竟他可是养了一只珍稀的“东方金丝雀”。

        这么看，倒真和传闻里说的一样，得无法无天，连这种地方，都说来就来。

        如果是本不到的事便罢了，她不能容忍自己有能力去够到点什么的，还要眼睁睁放弃它。

        小心翼翼的，像小鹿闯进了灰扑扑的狼窝。

腰间别着枪，靴踏在碎石路上…一个念此刻击中了她，只有她，她才是唯一有可能去确认这件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