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極輕地吐出兩個字，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他空著的另一隻手緩緩抬起，猶豫了片刻，最終輕輕覆上她抓著自己的手背，用自己帶著龍氣的溫度，將她冰涼的手指一包裹住。

        「親生哥哥？」

        他吐出兩個字，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一件再也平常不過的事。他走到床邊，拿起那件搭在一旁的乾淨外袍，毫不客氣地丟到了她的上。

        「接下來……去哪？」

        「我倒是很想知，你接下來，到底想怎麼。」「還有九樣！你告訴我接下來去哪。」

        他的目光掃過她蒼白的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那裡的環境有多惡劣，他沒有說，但他知她明白。

        「我可憐的廚娘，你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裡。趙雲璽本不是你父皇的親生子，他是狸貓換太子換進宮的冒牌貨，跟你沒有半點血緣關係。」

        她猛地从被子里轉過，那雙空的眼睛裡第一次燃起了某種近乎偏執的火焰。不是為了誰，也不是為了證明什麼，只是為了「十二菜」這個她最初也是最後的目標。彷彿只要專注於此，她就可以忽視心臟那個被掏空的大。

        這個驚人的秘密被他輕描淡寫地揭開，卻比任何刀刃都更加鋒利。他終於轉過，一步步走近床邊，金色的眼眸中沒有一絲溫度，只有純然的、殘酷的真實。

        這句話問得沒有任何情緒，彷彿只是在詢問天氣。她徹底放棄了思考，將自己的所有行路權交了出去，像一只會呼的空殼，等待著下一個指令的到來。

        「玄武。」

        「你會幫我的??」

        說完這句話，她緊繃的神徹底鬆懈下來，眼沉重地闔上，就此沉入了無夢的深淵。她的手卻依然緊緊地抓著他，彷彿那是她在驚濤駭浪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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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淮低低地笑了起來，那笑聲裡滿是嘲弄與涼薄，他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他緩步走到床尾，轉過背對著她，似乎連多看她一眼都覺得浪費時間。

        「去哪？你都準備去苗疆和親了，還問我？」

        清淮看著她背上那單薄而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弧度，眼神裡的譏諷終於褪去，轉而被一種深沉的、複雜的疲憊所取代。他伸出手，似乎想碰觸她，但最終還是收了回去，轉走向窗邊。

        他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有些反常。他沒有再刺激她，只是將她拋出的問題又輕輕地丟了回去，似乎在等待她從這空殼中，自己找回一絲意念。

拒絕相信那個殘酷的事實，彷彿只要否認得夠大聲，真相就會自動消失。

        「北方的極寒之地，玄冰湖底。你想得到玄武的甲殼，就去那裡。」

        「所以，他那些事，一點都不奇怪。畢竟，你們之間，什麼都不是。」她沒有再說任何話，只是將整個人蜷縮進錦被裡，用一種近乎自殘的姿勢背對著他，拒絕看這個世界。被撕裂的靈魂和背叛的痛苦，讓她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良久，從被子里傳來她悶悶的、帶著濃重鼻音的問句。

        清淮低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她掌心傳來的微弱溫度，與他自己體內的龍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沒有掙脫，反而任由她這樣抓著。他臉上那層冰冷的面似乎有了一絲裂縫，眼底深處翻湧著某些連他自己都無法命名的情緒。

        清淮靜靜地看著她，看著她用最後的意志力，為自己生生建立起一脆弱的防線。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權衡著什麼。最終，他還是敗給了她眼中那點微弱的火光。

        「傻瓜。」

        「你的體，撐得住嗎？」「嗯??」她發出細微的聲音，那是一種耗盡所有力氣後的認同。她的手顫抖著，卻堅定地握住了清淮垂在側的手，那隻手冰涼得像一塊寒玉，卻讓她感到一絲奇異的安心。

        他拖長了語音，玩味地重複著這四個字。他沒有轉，只是透過銅鏡的反，冷漠地觀察著床上那個崩潰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