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宜虽然傻，但或许是蕴火本源的灵尚存，学东西竟不算太慢。加上整个学堂里的孩子都觉得这个漂亮但不会说话的傻姐姐很有趣，下课了便围着她，叽叽喳喳地逗她说话。

        这是林玉芳教了她一整天才学会的。

        下课时，林玉芳主动坐到了拂宜边，帮她去脸上沾的花粉，又耐心地教她握笔的姿势。

        “教会她说话。”魔尊指着边的拂宜，冷冷，“这些全是你的。”

        地上是一团乱七八糟的线条，歪歪扭扭的圆圈，加上几个点。

        在这偏远小镇，女子多半早已要在家里学女红准备嫁人，但林玉芳自幼酷爱读书，老林夫妇爱女儿，咬咬牙便也一直供着她在这读了下来。

        到了院子里的泥地上，她蹲下来，用手指在地上歪歪扭扭地画了起来。

        魔尊本想拍开她的手，但看着她那双虽然无神却极度专注的眼睛，鬼使神差地没有动，冷着脸任由她摸了很久。

        魔尊脚步一顿，看着她那副又要哭出来的样子，额角青直。

        拂宜指指地上的画，又指指魔尊，嘴里“啊啊”着，一脸求表扬的神情。

        魔尊也不废话，随手从怀里摸出一袋金子，“哐当”一声扔在夫子的桌案上。

        金子从袋口落，灿灿生辉，险些晃瞎了老夫子的眼。

五岁了，是这学堂里年纪最大的学生，也是唯一的女孩。

        摸完了，拂宜似乎很高兴，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跑。

        拂宜不信，死抓着不放。

        学堂里突然来了个漂亮的傻姐姐，那些八九岁的顽童起初还有些好奇想去逗弄，但因为忌惮门外那个看起来就很凶的黑衣男人，谁也不敢造次。

        到了第二天放学回来，拂宜一进门，就冲到魔尊面前。

        她指了指自己，艰难地发出一个音节：“我。”

        读书声戛然而止。所有学生，连同老夫子，都惊得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魔尊低看去。

        只有林玉芳，看着拂宜那双灰白无神的眼睛，心里生出一怜惜。她自己是这群男孩子里唯一的异类，如今见到拂宜这般懵懂又可怜的模样，天然便生出几分亲近与保护。

        夫子哆哆嗦嗦地还没来得及说话，魔尊转便要走。

        她一把松开手里的花，死死拉住魔尊的袖子，嘴里发出“啊啊”的急促乱叫声，灰白的眼睛里立刻又涌上了红色的水光，眼看又要血泪。

        水盆里，他抓着她的手，一点点洗

        说完，她伸出手，很认真、很仔细地摸上了魔尊的脸。从眉骨到鼻梁，再到嘴，一点点地描摹。

        拂宜却不干了。

        那是她画的他。虽然一点也不像，甚至都不像是一张脸。

        然后又指了指魔尊，说：“你。”

        魔尊的脸色冷冷的，却难得地没有骂她“蠢货”。他看了一眼她满是泥土的手指，一把将她拉起来，拖回屋里。

        “我不走。”他咬牙切齿地低声，“我就在外面。”

        放学后，魔尊并未带拂宜离开太远，而是在村里租了一栋僻静的屋子住下。

        “这什么东西？”魔尊皱眉。

        拂宜这才一步三回地进了课堂。即便坐在了位置上，她也本不听夫子讲什么，每隔一会儿就要探往窗外看一眼，确认那个黑色的影还在，才肯缩回去坐一会儿。

        魔尊没办法，只能在学堂外面的石桌上坐下，黑着脸像尊门神一样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