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凭什么对她言听计从、当牛？

        羞耻感后知后觉地、铺天盖地地漫上来。

        像被摇晃后静置的汽水，咕嘟咕嘟的气泡沉下去，另一种更微妙的滋味浮了上来。

        栾芙把被子拉高，盖住了半张脸，只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在黑暗里眨了眨。

        喝水？当然要他倒。杯子得洗干净，水温要正好。

        现在，她有了一个绝佳的、理直气壮的、任谁听了都无法反驳的理由。

        也许乡下人，本不在乎这些？或者他本就没看清？

        她慢慢躺平，盯着黑黢黢的房梁，开始在脑海里勾勒明天的“场景”。

        她又想起刚才在浴室门口，自己捂着他眼睛命令他时，他那副僵又听话的样子。

        嗯，早上起来，脚肯定更疼了，走路要一瘸一拐的，让他看清楚。

        她栾大小姐再骄纵，也不好意思真的把“我是来享福的你就是来伺候我的”这种话挂在嘴边。

        是她受了天大的委屈，是他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被一个认识不到半天、话都没说几句的乡下少年，看了个彻彻底底。

        看来，他很在意这个“错误”。

        吃饭？总不能让她单脚蹦去灶台吧？得端到房间里来。

        至于被看光的那点事……

        她……她就这样被看光了。

        好像……也不完全算亏？

        在这之前，她虽然打定主意要使唤季靳白，可到底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羞耻的水渐渐退去，出底下被冲刷得光溜溜的“礁石”。

        想到这里，栾芙甚至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嘴角勾起一个很小很小的弧度。

        她努力说服自己，了还有些发的脸颊，心里的底气又足了几分。

        还有这的床板，睡得她浑疼，得让他想办法弄点垫子来……

        枕被她又又捶，凌乱的长发散在肩。

        耳朵红得快要滴血，结个不停，却还是闷闷地“嗯”了一声。

        人家只是受母亲所托照顾她，但“照顾”的边界太大了。

的气势就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

        她越想越觉得可行，仿佛在这片完全不属于她的土地上，她终于抓住了一可以攀附、甚至可以反过来控的藤蔓。

        都怪季靳白！都怪他家这个破地方！都怪那该死的、说停就停的电闸！

        可现在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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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呢。

        她把脸埋得更深，枕布料走了她眼角渗出的意。

        哭了一会儿，她才鼻子，慢慢从枕里抬起。

        反正……他又没说什么，也没表现出什么。

        “受害者”有点特权，使唤使唤“责任人”，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哭过的眼睛还有些酸胀，心口那憋闷的羞愤却奇异地开始转变。

        现在，她可是“受害者”。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