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棠垂目，“回陛下，京师已派刘佥事携姚千下去，与南京卫所汇合后再进行下一步清剿，各省按察司的协查文书也发放下去了。”

李韶一笔笔勾勒着画中人的发丝，轻声：“动作快一些，袁刚这个人，不能留太久。”

待他蹦蹦哒哒离开后，晏棠又拿起笔，在笺纸一遍遍写着‘柔’这个字。

回想今日柔柔说的话，晏棠眼底暗涌浮动，不雅的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让他面色愈沉。

他们两人，会不会有那种不关系？

晏棠上前几步，垂目端详，画中是一位婀娜多姿的少女，坐在花树之下抬眼眺望，顾盼生辉，意蕴拿的十分到位。

玩闹，过火。

寅时三刻，陛下传召，晏棠整顿衣冠，迅疾进。途中与靳明阳打了个照面，他就猜出大概，八成是这块老姜又给陛下出难题了。

“传神吗？”李韶似有不满，“朕总觉得还差点东西，长公主的气韵也就只画出七成来。”

李韶闻言，隽秀的脸上掠过一丝异色，抬手轻抚颈间，“昨夜朕跟长公主玩闹过火，无碍。”

“陛下画工湛，岂能——”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怎能以区区小事就证明二人不合？遥想前世，他们不是夫妻但也推心置腹、如鼓琴瑟，虽然到最后摔了个跟……

孟烁膛一疼，沉甸甸的，舒坦。他笑逐颜开，“欸！卑职这就去！”

进了勤政殿，李韶正埋在案，提笔作画，抬眸扫他一眼，又将目光落在画上，“清剿新佛教之事安排的如何了？”

前世柔柔为了方便自己复仇，一心笼络迷惑着陛下，甚至连个子嗣都不想让他留，免得干掉老子后剩下小累赘不好理。

对于后三千的帝王来说，她这种想法难于上青天，偏偏李韶格外听话，直到他们东窗事发时中之位还空着，更别提选秀了，子嗣真的让她杜绝了。

现在想想，两人的关系未必单纯，能让男人心甘情愿放弃美色的，唯有更好的美色相诱。前世柔柔犯了谋逆大罪，李韶依然放过了她，这里面的玄机倒是叫人玩味。

这种画他见了不是一张两张了，点评：“陛下画的颇为传神。”

孟烁哦了声，接过来扫了眼，桥不下，“这……大人要批八字？这八字不会是你跟长公主的吧？大人不是不信这些吗？”

多年间关于陛下跟长公主的风言风语也不是没有，全都被他压下来了。锦衣卫出，那些言官也不敢造次，只能对姐弟俩的行径睁一只眼闭一眼。

他笔尖一顿，乌睫之下眼神凌冽。

晏棠咙滞堵，忖度的眼神落在对方脖颈上，明黄衮龙袍的领襟虽高，也没能挡住那几青红痕迹，青天白日下透着不可言说的暧昧味。

天子点到为止，晏棠心领神会：“是，臣晓得。”

连环三问，啰嗦不已。晏棠缄口不言，从抽屉里拿出一袋碎银扔给他，不偏不倚砸在他怀里。

殿内安静下来，唯有落地香炉升起袅袅细烟。李韶为画中人点上朱，放下笔，站起来欣赏一番，这才正眼看向晏棠，“爱卿，看朕这幅画如何？”

下笔，将笺纸递给他，“你去一趟钦天监，找吴监正，他知怎么。”

那也只是个意外！

少顷，他低声试探：“陛下龙上为何会有青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