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费还欠多少，能不能再等一天，我很快就凑齐。”乔楚浑上下没有一干的地方，苍白的脸没有血色，像从雨夜里走出来的幽灵。

乔楚摸了摸女儿的，黑的眼睛枯成了两把烧干火的灰堆，一点光亮都没有。她俯抱起孩子就要走，却被护士长拦住。

护士长深深了口气，向旁边让开。这样的见过太多了，她只是不习惯这样没有哭天抢地寻死觅活的黯然离去罢了。

“您是乔小岛的家人吗？”儿科住院的护士长捧着登记簿过来。

见乔楚往病房走，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护士长忽然打心底里生出了那么一点多闲事的婆妈，亦步亦趋跟在乔楚后，看她走到病床边。

但哭天抢地寻死觅活有用么？

“这些天打扰了。”

要是没记错的话，她女儿可还发着高烧没退呢。

乔心思比较细，脑子里什么东西一闪，提醒：“她现在好像很缺钱，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也不能不小心，最近让爸多注意点没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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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用。

“女士，您这样也是为难我们啊。”护士长虽然心存不忍，但是在医院这种事见得太多了，也由不得她们心，“按照规定，只要费用不够就要立刻停止用药，我们是看小孩子病情危急才破了个例，本来已经说好今天是最后一天了……要不您现在就办理出院吧？让主治医师开点口服药回去吃也是可以的。”

“就，就这么走了？”

这不也是担心么。毕竟我们也是非法转移财产，万一被小楚发现了闹到法院……”

在儿童住院工作这么多年，穷得看不起病的见过，孩子治不好又哭又闹的见过，她就没见过眼前这样的。连多费半句口的卖弄凄惨都没有，就这么干脆利落地同意出院了。

护士长愣住。

“好。”

乔楚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半，她虽然外面罩了一层廉价雨衣，但浑都是透的。

金哭声一收，比那川剧变脸还快，“怎么可能？她在那什么大西洋还是北冰洋的小破岛上呆了那么多年，什么都不懂，周围亲戚朋友早就断了联系，如今在沪市没有认识的人了，怎么会搞得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呢？”

这是她今天说的第二个好字，和第一个一样斩钉截铁，但是这第二个字明显透支了她更多的气血，她的脸更加惨白了。

病床上的小姑娘长得跟个仙女似的，就是脸红得让人心慌。

护士长记得，这小姑娘进来时就是小儿急肺炎，一直高烧不退。两岁多的孩子才住院不到一个星期，一万多块就这么见低了，可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孩子底子太差，主治医生用了很多方法也不能让小孩退烧，现在住院费已经消耗一空，医生不得不停药，小姑娘干巴巴躺在床上，那么一小团，只有额上着一个不知哪位好心护士自己掏腰包弄来的冰袋。

乔楚向护士长微微颔首以示感谢，抱着小岛走出医院。她翻出口袋里仅剩的二十块钱，奢侈地拦了一辆出租车，将小岛抱在怀里，用自己冰凉的额紧紧贴着她

“治不起，不走还能怎么办？”

是啊，治不起，不走还能怎么办？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