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泽襄走到她面前，缓缓停住。

        他角极轻微地牵动了一下，并无笑意，只余一片凉薄的自嘲。

        “容朕再想想。”

        他神色平静，没有一丝意外。

        她一怔，挣扎着起，他没有扶。

        “今日先议到此，都退下。”

        窗外寒风呼啸，卷过檐角，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将他那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同卷入无边的夜色里。

        他终于开口，语气淡得听不出情绪。

        众臣依序而退，脚步声在空旷殿宇内渐次消隐。

        “赵家所犯之事，桩桩件件，皆无可恕。”

        “诸位以为呢？”

        “你回去吧。”

        “臣妹深知赵家罪无可恕，然当下朝中正是用人之际，刘鄂方入诏狱，若赵氏再动，六牵连必广，臣妹恐朝局震，人心难安，求陛下……三思。”

        风向如此，季云烟仍直直跪着，不肯退让半分。

        此刻内阁之中，徐党已失基，赵党风雨飘摇，余下多是近年擢升的清新锐，以及素来不涉党争的陆直、姚永淳之。

        夏怀无声趋近，低声：“陛下，长公主所虑，亦是为朝局安稳……您何不将打算，同她分说明白？”

        众人已不敢看陛下神色，只在这片沉得几乎要压碎空气的死寂里，听见他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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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泽襄闭了闭眼，将翻涌至间的话语生生咽回。

        陛下终于开口，目光转向在座诸臣。

        他抬手，指节抵住隐隐作痛的额角，声音里浸透了疲惫。

        “朕这些年，总觉亏欠她良多。”

        殿中空气如弓弦绷至极限。

        众人争相建言，言辞虽缓急不一，意思却无二致：赵思诚当立刻停职待查，以正视听。

        话音落定，殿中陷入长久的肃静。

        “……罢了。”

        “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定然是她真心想要之物。”

        唯有姚永淳迟疑着望了长公主几眼，终是垂首低声：“臣……谨遵圣裁。”

        “朕本意借赵氏此案，顺势扶祁无为接掌工……”

漏，或动摇全局。”

        他不再提赵家，也不言工，只垂眸望着那张仰起的、不肯退让的脸庞，目光深沉复杂。

        脚步声一轻一重地远去，消失在殿门之外。

        齐泽襄仍立在原，望着她方才跪过的那片光亮地面，久久未动。

        “可她子太倔，若将话挑明，问清楚她要的，由朕亲手递过去……她又断然不会要。”

        她没有看齐泽襄一眼，自顾坚决：“赵思诚近来行事，并无大错，此时停他的职，动的不是他一人，而是整个工，请陛下三思。”

        他看了许久，久到，她跪着的双膝泛起针刺般的疼。

        “她今日愿为赵思诚作保，是那赵思诚许过她什么。”